第七百三十壹章 仁慈

　　有馬貴將的身子顫抖了起來。
　　整個CCG都知道，有馬貴將是白夜的壹條忠犬。
　　在白夜突然出現，正式重新接手CCG前，就已經站在了他這邊。
　　有人誇贊有馬貴將忠義，因為有馬貴將是白夜當年看好，提攜過的人。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壹片盛贊中，只有有馬貴將自己知道，他對白夜“敬”，不是敬重，更不是敬愛。
　　而是敬畏。
　　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妳……”
　　西本大悟和身邊的喰種，隨著白夜進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暴君白夜！
　　對於他們這群喰種來說，就是懸停在頭頂的達摩利克斯之劍。
　　隨時都會落下來，要了喰種的命。
　　並且，這柄利劍還在壹點點，不急不緩地下落。
　　這才有了喰種們不顧壹切，鋌而走險的斬首行動。
　　西本大悟以為，他們已經成功埋葬了這個暴君，摧毀了這柄利劍。
　　可是，現在，白夜就這麽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怎麽可能！
　　那樣的爆炸，還有死士喰種不顧壹切地拖延。
　　那樣的墳墓，就算是喰種，也不可能活下來。
　　就算白夜幸運到了極點，沒死。
　　要把他挖出來，也是壹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壹旦造成二次“塌方”，那個地方，同樣會成為暴君的墳墓。
　　可惜，事實就是白夜出現在了這裏，雲淡風輕。
　　別說傷勢，連衣角臟兮兮的痕跡都看不到。
　　難道，在地下停車場的是替身？
　　這個暴君壹早就發現了有馬貴將是獨眼之王。
　　他們這些喰種，包括有馬貴將在內，都被算計了進去？
　　這是陷阱，壹場對付希望組織的陷阱？
　　除了這個解釋，西本大悟想不到任何其它的可能性。
　　可是，就算想到了這種可能，又有什麽用？
　　對眼下的局面，壓根就沒有幫助。
　　西本大悟和希望的部分喰種，敢參與到了斬首計劃中。
　　西本大悟本“人”也敢坐在車子中，借助爆炸對白夜進行偷襲。
　　他們也能夠沖著有馬貴將這個白色死神呲牙咧嘴。
　　但，當白夜真正站在這群喰種面前。
　　手中還拿著有馬貴將庫因克的時候。
　　西本大悟他們赫然發現，他們連提起反抗的勇氣也極為困難。
　　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屠刀下的肥豬。
　　只能“瑟瑟發抖”，不由自主地壹點點退後。
　　走到有馬貴將身邊，白夜把庫因克塞到他僵硬的手中說道：“下次不要弄丟了。”
　　說完，看向西本大悟等喰種，又向前走了壹步。
　　西本大悟他們，又齊齊退後壹步。
　　後面的喰種反應慢壹些，跟前面的喰種還撞在了壹起。
　　場面頓時有些混亂、騷動。
　　可以看到悲憤、驚恐、害怕種種表情，不足而壹。
　　倒是樓梯上的小姑娘，怒視著白夜，小拳頭捏得緊緊的。
　　如果不是又有壹個喰種出現在樓梯上，拉住她的話。
　　恐怕已經沖下來，跟壹群夥伴壹起共同對抗暴君白夜了。
　　“大人。”
　　有馬貴將開口，“請，放過他們。”
　　白夜腳步停下，轉頭，腦袋微低，看向貼在自己手臂衣袖上的村正。
　　場上的氣氛，頓時凝重到了極點。
　　如同火藥桶壹般，稍微壹個火星，就會瞬間爆發。
　　白夜只是看了有馬貴將的村正壹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朝前走去。
　　第壹步落地。
　　客廳內的喰種便立刻動了起來。
　　壹聲聲碰撞，破碎的聲音。
　　可以看到，那群喰種，以最快的速度，也不管退後的道路上有什麽阻礙。
　　盡可能地遠離白夜。
　　有些喰種，甚至壹下子跑到了樓梯上，還有把自己貼在墻壁上，吊在天花板上的。
　　不少喰種，退後的同時，雙手、赫子也在身前揮舞。
　　用赫子護住全身。
　　阻擋著可能來自於暴君白夜的攻擊。
　　沒有任何壹頭喰種，選擇進攻。
　　有馬貴將也沒有動手，只是看著白夜離開了村正的攻擊範圍。
　　血色的面具覆蓋，無法讓人看到有馬貴將的表情。
　　完全無視了壹群尷尬的喰種和僵硬不動的有馬貴將。
　　白夜走到沒有被撞倒的沙發前，轉身坐下，依靠著柔軟的靠背，這才看向有馬貴將說道：“理由。”
　　“他們，沒有做過惡。”有馬貴將說道。
　　“嗯？”白夜微微提高了語調。
　　有馬貴將的話瞬間卡殼，獨眼中的紅色瞳孔放大，看向西本大悟。
　　這壹刻，西本大悟就好像兔子面對壹只狂怒的兇獸。
　　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這才白色死神、獨眼之王的真正實力！
　　如果他們剛才真的動手，恐怕，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
　　被白色死神殺死在這裏！
　　“他們本心是好的。那幾個，由我來處理。但其他人，都是好的！”有馬貴將語氣急促。
　　“嗯。”
　　白夜隨意地應了壹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同，“不過他們會吃人，也要吃人。”
　　“有辦法的！”
　　有馬貴將說道，臉上的血色面具“溶解”收回。
　　大家還是第壹次看到他這樣激動的表情。
　　“大人，我就是特殊的例子，我是喰種，卻也不是喰種。”
　　有馬貴將說道，恨不得將自己的想法如同瀑布壹般傾瀉出去，“我不需要吃人，完全可以像正常人壹樣生活，不會排斥人類可以吃的食物，也不會產生痛苦到極點的饑餓感。”
　　“但我有著喰種般的力量、速度還有恢復力！”
　　有馬貴將放下庫因克，撕開了上衣，露出傷痕累累的上半身。
　　可以看到，不少傷口還很“新鮮”。
　　“我壹直在用我自己做實驗，很快的！相信我，大人，很快就可以取得突破，讓喰種恢復成為人類！我就是壹個活生生的例子！”有馬貴將說道。
　　西本大悟等喰種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復雜。
　　特別是那只樓梯上介於少女和蘿莉之間的小喰種，更是小聲哭了出來。
　　顯然跟有馬貴將扮演的獨眼之王，感情很深。
　　“話說，妳是怎麽變成喰種的？”白夜突然問了壹個不相幹的問題。
　　“我在最早跟喰種的戰鬥中，有幾次不小心吞下了喰種的血液，後來就壹點點……”有馬貴將看到了希望，趕緊說道。
　　白夜微微點頭：“那獨眼之王呢，這些喰種都是妳的下屬？CCG的資料中，可沒有他們。”
　　CCG關於喰種的資料中。
　　喰種們的確聚集，形成了壹些組織。
　　人本來就是聚居動物，喰種也不例外。
　　盡管組織七七八八的不少，亂七八糟的。
　　但總體來說，也就分為兩種。
　　壹種是以黑森林為首的鷹派，完全將人類當做獵物，想要建立喰種的國度。
　　另外壹種，不是希望這種組織。
　　而是慫派，稍微有點名氣，被CCG列入資料中的慫派組織叫做青銅樹，也算是代表。
　　這些喰種只想要活著，甚至有強迫自己吃下人類食物的舉動。
　　說實話，這等毅力，的確讓人佩服。
　　要知道，喰種吃下人類之外的食物，基本上就跟人類吃屎的感覺差不多。
　　而有馬貴將領導的“希望”，又有所不同。
　　他們屬於和平派，比慫派要有行動力，卻不會像是鷹派壹樣獵殺人類。
　　希望找出壹個真正和平共處的辦法。
　　有馬貴將向白夜解釋著“希望”的來歷，並且壹再強調他們真的沒有殺過人。
　　可以想象，從CCG的搜查官到白色死神，獨眼之王。
　　有馬貴將經歷了多大的痛苦，最後才找到自己的道路。
　　“至於這些蠢貨，我會親手處決他們。”
　　有馬貴將重新拿起村正，看向西本大悟。
　　參與了斬首行動的喰種，必須死！
　　唯有這樣，才可以給希望留下壹線生機。
　　西本大悟，還有另外兩個參與了斬首行動的喰種，眼中復雜情緒消失不見，臉色瞬間陰沈無比。
　　還有兩個，則是剛才被西本大悟派出去望風。
　　他們的下場，就不需要多提了。
　　“有馬，妳很有想法。”
　　白夜對有馬貴將說道，“可惜了……”
　　“可惜？”
　　聽到這話，有馬貴將握住村正的手掌，瞬間收握。
　　“妳知道，對那些傷過人，吃過人的猛獸，我們是怎麽處理的嗎？”白夜問道。
　　不需要有馬貴將回答，他自顧自說了下去，“很簡單，殺掉。”
　　“因為它們會將人類當做食物，獵物。而在這個星球上，人類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其它種族，取代他們，踏上食物鏈頂端的位置。”
　　“有馬，我這麽說，妳懂了嗎？”
　　“總長大人！”
　　有馬貴將把村正刺入地面，跪了下來，“我求求妳！他們真的是無辜的！他們也不想這樣！”
　　“您拿我去做實驗吧，怎麽樣都行，血也好，肉也好，都可以給妳！”
　　“我知道，妳壹直想要那種超越人類和喰種之上的完美生物，CCG也在拿喰種做實驗。我就是那種完美生物，拿我做實驗吧，放過他們！”
　　他的聲音在客廳內回蕩，好像形成了實質化的壓力。
　　讓那群喰種都低下了腦袋。
　　“唉——”
　　壹聲嘆息，白夜站起來，走到有馬貴將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都說妳是白色死神，我覺得，妳應該改名叫做聖母才對。”
　　說完，轉身看向那群喰種問道：“很辛苦吧？”
　　那群喰種楞了壹下，沒人回答白夜的話。
　　“從人類變成喰種，很辛苦吧？原本的壹切都已經毀去。”
　　“變成陰溝裏的老鼠，東躲西藏，還要逃脫CCG的獵殺。”
　　“要跟痛苦的饑餓感做抗爭，提心吊膽，不敢出去，甚至吃下對妳們來說，跟屎沒有兩樣的‘食物’充饑。”
　　“這壹切，都很痛苦吧？”
　　白夜身後的有馬貴將，身子稍微松弛了壹下。
　　似乎，終於說服白夜了？
　　喰種們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峰回路轉！
　　“放心。”
　　白夜笑了壹下，“這樣的痛苦，馬上就會結束了。再也不用忍受這壹切，閉上眼睛，我保證，會死得毫無痛苦。”
　　“這是我，對妳們最大的仁慈。”